池曲

飞鸟与狼

＊一发完

＊私设有

＊片段式描写

＊没有预言之书的设定，直接快进到英雄之夜

1.

我似乎应该和晟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不告而别？欺骗他十二年？对不起他不知道其实自己一直有在想办法对付罗耶？还是对不起瞒着他孤身一人谋划一切？

暃抬手，把玉壶里的酒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

不管说不说对不起，他得回趟看看玉城，看看晟，他想。

2.

所有人也许都会错怪玉城的大王子，但命运不会。

十二年的谋划，他清醒又迷茫。只有两个信念坚定不移——晟和杀父之仇。

罗耶又来到了他的寝宫问他一些政事，何必这样做表面功夫？反正最后他说的一句也没有用，暃假装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好了，这种事情就交给你好了，您是三世老臣，我信您。”

他看见罗耶离开前轻蔑的眼神听见他不屑的笑，在酒意的催发下，他恍惚间又看见当年两个少年在整个玉城的至高点上畅谈理想。

“晟长大了要做什么呢？”

“我要守护玉城！我要当英雄！”

“那我保护晟！”

对不起，哥哥居然不得不以现在这种颓废昏庸的君主姿态来偷偷保护你。

3.

飞鸟的翅膀掠过长夜寂寥，纵使他人说他游手好闲，纵使他人道他不务正业，他只听从自己的心跳。

世俗的眼光左右不了他，命运也是。

4.

暃散漫地靠在玉椅上，酒是一口接一口怎么要喝不够，刚开始辣嗓子，后来他就没感觉，只有这样，才能让罗耶放下戒心……

暃看见晟紫色的身影数次握紧拳头，暃听见晟恨铁不成钢的唾骂。

孤月的清光洒在他脸上，他苦涩地又咽下口酒，假装随性地挑眉看向晟问他:

“来点？”

晟一把夺过酒壶摔个稀碎，气冲冲道:“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个王子的样子！ ”

“这样的好酒，可不能浪费了…”他尽力装作醉醺醺的样子，一边小声地嘟囔着捡起残留着美酒的碎片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你！”晟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不想再看见曾经能力卓绝的哥哥这幅模样。同时，石柱之后的冷眼旁观的罗耶也不屑地嗤笑一声离开。

5.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是我的酒量……”暃把无暇朝前逼近几分:“还是我的身手？”

做英雄他没兴趣，他只想保护晟和杀父之仇得报。他只要这玉城能够走向永远，他只要英雄之夜的那个英雄是他引以为傲的弟弟。

一招一式间，干净利落，狠厉凶狠。这次计划早了些，打乱了他原本的脚步，但是没关系，他早就用十几年的时间做好了这一刻的准备。

不知道伽罗姐他们现在有没有赶过来接应。

暃一步步逼向断壁，他看着罗耶随风飘动的华发，他看着罗耶不甘心的攀在断壁上的手，他看着罗耶张张合合的嘴。

他倏地露出一个解放的笑容，这次，要麻烦弟弟为哥哥善后了。

罗耶咬着牙说话，他的声音被风吹去了一大半，所以听起来不大清晰，却在暃耳里字字诛心。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玉城的灭亡吗？”

废话真多，反派都喜欢在死前唠嗑吗？

暃冷眼看着罗耶掉下高台，象征着权利的繁冗的袍子被风吹落在地，罗耶占了玉城大权十几年，十几年来过大于功，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不是要权利吗？给你了

有命享受才行啊。

6.

他管不得这么多了，表面上他没什么大碍，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正如这玉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溃败不堪。

“你杀了罗耶，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的傻弟弟哟……我能不知道吗，我可是比你更清楚这一点。

“你先走，我善后。”

毕竟我是哥哥嘛，毕竟我要保护你，毕竟你才是那个英雄，我的英雄。

暃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这个容易被情绪带着走的弟弟有多鲁莽，有多仗义，于是他拖着自己破败的身体一个手刀砍晕了晟。

对不起，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轻轻拨开晟额前的碎发，在月光的凝视下缓缓低下头用嘴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晟的额头。

落在你灵魂的亲吻，是我即将远行的告别。

于是那一天的晚上，在皎洁的月光下，哥哥偷偷吻了弟弟的额头，起身离开。弟弟假装不知道，忍受着哥哥的不告而别。

飞鸟也是有家的，但他得迁徙了。

7.

“我回来了。”

当暃第一次张开双手等待弟弟奔向自己的怀抱时，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去，就好像他旁边压根没有这个人似的。

他走过去，把手搭上晟的肩膀:“别赌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一年了，你不想哥哥吗？”

“王兄……？暃？”晟终于有了反应，缓缓转过头来死死盯着暃的眼睛，暃被盯得后背发凉。

“你还知道回来？！”

下一秒，拳头裹着风朝他的脸袭来，暃一动也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就这么落落大方地准备迎接来自弟弟的愤怒。

最终拳头还是没有舍得落到他脸上，晟的手从他耳边划过带来呼啸而过的破风声。暃并没有完全笃定晟的拳头会不会真的朝向他，但是他觉得，这是他欠晟的，不管怎么样，他应当接受。

“这一年里，你到底去了哪儿？”

“我去了千窟城，在伽罗姐那里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晟一时间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愤怒，他气，气一年前王兄的不告而别，一年的杳无音信；他喜，喜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哥哥如今活生生的，完整地站他面前说回来。

“不知道我能不能听一听这个梦都讲了些什么，居然如此之久？”

这个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了十二年，却只用一个晚上就结束。

好好好，我这就来告诉你

8.

那天晚上，玉城流传出来消息说。

大王子突然出现还和二王子在玉城的至高点喝了一夜的酒，秉着月光，或喜或悲。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今宵一场醉。

暃看着晟爽朗的笑容，忍不住也勾起嘴角——他实在是喜欢晟这幅无忧无虑的模样。

他们一齐看着繁华似梦的玉城，风萧萧，梦涛涛，此刻便是永恒。这是他们共同愿意看见的景像。

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为伴二十载。

一个人为了这繁荣，忍辱负重十二年，隐忍了十二年；一个人为了这繁荣，苦练身手，敢于直面邪恶，与罗耶对抗

本以为同道殊途，却道是殊途同归. 

原来，明堂之上的人，即使颓废不堪，即使嗜酒成性，即使昏庸无道，也从未变过。

不知是他一叶障目还是暃伪装得太好，他竟然……他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切。

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迷茫，想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这么恣意潇洒的哥哥会成为游手好闲的大王子，对着自家王兄又爱又恨。

王兄，你害得我好苦。

晟低笑着摇摇头，抬头灌了口酒，任有些酒顺着自己的下巴流进衣领，他现在只想看着玉城和暃，酒果然是个好东西。

能让人失了理性，能让人淡薄看清。

9.

英雄之夜还有三十一天。

“这英雄，原本应该是你来当的。”晟神色复杂地看着下人送上来的华贵的礼服，衣服上腰间镶嵌着的玉石是人们千挑万选出的成色最好的一颗。

暃扯扯嘴角，不予同意“英雄？我可不想做什么英雄，太麻烦了。”

是啊是啊，这英雄暃都不屑当，却还是手刃了罗耶救玉城于水火中，而他被所有人瞒在鼓里，自以为是了十几载。

“你都不算英雄那我算什么？”

暃把玩玉石的手猛然顿住。他看向晟——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就不是英雄了？英雄之夜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谁说你不是英雄了，在我这里，你，就是英雄。”

“是我自作多情了”

晟冷笑一声扔下礼服，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孤独倔强的背影。

这不是根本什么也没有听起去吗！

10.

英雄之夜还有二十五天。

暃肆无忌惮地出现在玉城的各大玉石店，即使作为杀了罗耶的犯人，但没有一个人反对他的杀人，没有任何人觉得罗耶不该死，就连宫殿前那群罗耶的走狗也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被晟一一清除干净。

每个人逗拿出自己店里珍藏的玉石给暃一一挑选，最终暃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挑中了一颗和田红玉。玉石挂红，价值连城。

“这枚玉石，无价。”

“啊？”

“意思是，不收您的钱。”

和蔼可亲的老大叔憨厚地摸了摸自己像是刚刚割过的韭菜地的短头发:“您是英雄嘛，嘿嘿”

英雄吗……？

他挑玉石是为了哄晟，他看见这耀眼的红时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晟，没有比这更适合晟的了。可晟不愿意见他，别人都说是在忙英雄之夜，但只有暃知道，晟是在赌气。

赌谁的气？赌晟自己的气

11.

暃的手抬起又放下，他和门上镶嵌的巨大玉石中倒映出来的自己大眼瞪小眼，他的手再次抬起又放下。每一次张口又欲言又止，每一次千言万语又凝为叹息。

一门之隔，晟一次次走到门前想要打开门抱住暃，又一次次让手在开门前停下。

于是，外面的人犹豫了一夜，无数次抬手放下，不曾远走；里面的人踌躇了一夜，一次次想要开门，不曾离开。

12.

英雄之夜还有十六天

心结，是要自己来解开的。

心魔是要自己来破的。

13.

英雄之夜还有十天

暃终于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晟的小秘密，他无意间听下人们聊起晟的眼睛，自从那天晚上后晟到处都能看见暃的幻影，有时候会笑着向他打招呼，有时候会张开手说我回来了，有时候会喝着酒轻狂地笑。

暃整个人愣住，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那天他第一次叫住晟的时候他没有反应，原来是已经见惯了幻影，所以根本分不清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幻影还是真人，直到肩膀上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属于自己的力量才敢确定王兄是真的回来了。

到底是有多思念才会把幻影视若无睹，见怪不怪……

14.

英雄之夜还有五天。

下人送来一套与晟那套华服半分不差的礼服，还有一封信，信上很简短——谁说英雄只能有一个。

暃紧皱的眉头霎时舒展开来，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15.

英雄之夜还有三天。

时间如白驹过隙，他用十二年铺路，用一个晚上结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从无忧无虑的少年转变成挥金如土，游手好闲的王子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又是怎么转变成现在这幅潇洒如风的模样的。

人们不知道，但时间会给出答案。

岁月啊，如刀；命运啊，如歌

向往自由的飞鸟最终决定陪着孤狼留在他身边。

桀骜不驯的孤狼决定让飞鸟成为唯一的例外。

16.

英雄之夜。

华灯初上，觥筹交错，玉壶光转，歌舞不绝。

人们看着两位身着同样礼服的王子虔诚又愉悦，两位王子看着流光溢彩的玉城相视一笑。

这是他们俩隔了三十多天第一次见面，晟转过头，漫天烟火在他身后升起，却比不上他闪着光的眼眸，在各种声音交杂中，暃听见晟说:“留在我身边吧，王兄。”

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心里被暖意拥住，眼睛里像是堵了石头忍不住流出点泪水打转，喉咙酸涩又肿胀，过了好一会儿，晟才听见暃说——“好。”

这时光尚长待消磨，且看这云淡风轻。

17.

飞鸟与狼。

一个向往天空，一个钟爱停留。

飞鸟仍会在天空翱翔，但他在狼的身边种下了一朵花，许了一个承诺，所以它一定会回到它身边。

END.

————————————

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呜呜呜呜，算个意识流